【劍三】【BL】【蒼丐年下】貧賤夫妻百世甘【1~2】
【劍三】【BL】【蒼丐年下】貧賤夫妻百世甘【1~2】
我也不知道我為甚麼撿了這個坑來填(ry 算了我愛回憶殺(.....
上次寫這篇是六月的事了所以附上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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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正逢午時，小吃攤熱氣蒸騰。此時生意是最好的，小二即使忙得焦頭爛額也不忘招呼客人。有吆喝著領位的，有竄上躥下忙著送菜的，好不熱鬧。
燕將行便是在那時看見那人的。
那個丐幫就坐在他斜對坐。燕將行瞧他先三兩下吞下一個包子，再把另外兩個饅頭解決掉，一氣呵成的囫圇吞棗。反觀燕將行不急不徐的吞著麵條，一面抬眼看他。
罷是吃飽了，丐幫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然而結帳時似是少了幾兩錢，東掏西掏就是少了個大子兒。
這下慘了。燕將行心想，一面繼續慢吞吞的嚼著他的白湯麵。一碗麵條三文錢，還沒加料或臥個蛋，白花花的吃起來特別沒味兒。然而蒼雲軍久居雁門刻苦耐勞，錢少事特多，大半個月的俸祿也就夠每天吃點白湯麵填肚子，再多就得喝西北風了，他得可省著吃慢點。
丐幫還在那兒掏錢，連寵物隼都抓出來上下晃了，鳥兒拍著翅膀掙扎得兇張嘴要咬，撲騰撲騰也沒掉出一個大唐通寶來。
收錢的店小二站在那裡瞪他，糾結著是要拿掃帚還是鍋鏟把這個要飯的從店裡擭出去，臉比他身上的玄甲還要黑。
燕將行還在吞他的麵，盡力說服自己其實白麵條也挺好吃的口感夠勁兒，然而這時一個身影晃到了他的桌前。俗話說的好，吃飯皇帝大，對一個累得半死的好不容易吃上一頓飯的蒼雲軍來說更是。沒的辦法，燕將行只好從麵條堆中抬起頭來看看是誰打擾他吃飯。
不看還好，一看受不了。轟的一聲五雷轟頂，燕將行嘴邊的麵條嘩啦嘩啦的滑下來，撲通一聲掉回了碗裡，濺了他一臉湯湯水水。
是他。
郭不忘。
那個他拉著手叫了十幾年叔的男人。
那個說記不得他了，一聲不響就消失的人。
是他是他全是他。
郭不忘記不得他就算了，可他居然沒有一眼就認出他來！！！
燕將行簡直想狠狠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找了這麼多年都幹啥去了。
然而郭不忘沒給他這個機會，他站在他桌邊，搔搔頭一臉不好意思的對他說：那個……小兄弟？蒼雲小哥？江湖救急一下唄？
燕將行只是直挺挺的盯著他，沒有反應，甚至連臉上的湯水都忘了擦，顯得特別傻。
可他的目光太亮，像火要透過他的眼燒到他身上，晃得很。
他死命的盯著他不說話。他換衣服了，燕雲衫子輕飄飄的晃，鬍子沒剃，眼角多了點紋路，身上的味道不是丐幫的猴兒酒而是另一種更濃的酒香了。
他仍然不是他曾經的叔，可他還是那個五年前的那個郭不忘，記不得他。
燕將行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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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腦海不斷跑著一堆雜七雜八的想法。郭不忘你當年為什麼要走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這些年你都幹啥去了君山的桃花都要謝啦你知道嗎。
我替你養得不好，你沒回來，君山的桃花都要謝了你知道嗎。
可這些波瀾燕將行沒表現在臉上，所以郭不忘也不會知道。
「……嗯？小兄弟？」郭不忘小心翼翼的開口，不至於吧？被借個錢需要這麼震驚嗎？
「……拿去。」他低頭掏出錢囊，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現在不適合說那些前塵往事，也許是待會，但不是現在。
他只是怕呀，他又會逃。
前塵往事說不盡，那就別開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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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郭不望記不得以前的許多事了。
例如他原本應該叫做郭不忘，忘記的忘，而不是往回望的望。
不忘，不忘。
在狼牙軍肆虐後的火光中，阿娘拉著他的手說：不忘，娘給你取這個名字就是讓你永遠記得這些事兒。
你要記得阿爹是怎麼死的。
你要記得咱們村是怎麼沒了。
阿娘的手指緊緊的捏著他的手心，很疼。血滴滴答答地順著掌紋流下來，像是要把那些話刻到他身上去。
五歲的他懵懵懂懂，但記住了，就記得牢牢的。
一輩子都不會忘的那種。
說完阿娘就斷氣了，手落下來，他守了幾日，又換師父拉住他，一路往丐幫走。
你今後跟著我，便是丐幫弟子了。你阿娘臨終前說的話，你可要記得啊！咱們與狼牙軍那票狗娘養的，不共戴天！師父大聲道，把他的身子扯回來，不讓他繼續回頭看。
郭不忘最後看一眼破破爛爛的村子，村裡的李老三養的那隻瘌皮的黃斑狗還蹲在村口，朝他吐著舌。
狗子傻得很，看門都不會。看到誰都喜孜孜的湊上去搖尾巴，有塊饅頭渣就能將髒兮兮的肚皮都露出來，一點當狗的尊嚴也沒有。村裡小孩兒都欺負過牠，除了郭不忘。
也許是因為他們的處境基本上是差不多的，總是得看著別人臉色過活，又或者因為李老三打人真的很疼。
可李老三早死了，一條腿不知爛在了哪邊，沒人護著牠了。狼牙軍什麼都吃，要是被他們發現，狗子不知道會不會變成哪頓桌上食。
沒的辦法，誰讓狗子太傻了，不跟他走。
走了、走了。
瘌皮狗無精打采地起身最後叫了一聲，便又趴回去了。
莫呀莫回頭。
—
後來他什麼都記得快，學得快。
師父今日教了一套掌法，別的師兄弟還在朝木樁子練基本功練得滿頭大汗，他只需花一半的功夫便能使得有模有樣，然而也不歇著，自動自發再替自己加一遍功。
阿娘說過，幹活要勤，才能成事。
掌拍出要有力！腿踢出來要夠勁！師父走過來，一個一個揪出來大聲糾正，最後輪到他。
你這小子有天賦啊！師父他老人家得意的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勁大得差點讓他吐出早上喝的綠豆稀粥。
再過了幾年，小毛頭便長成了意氣風發少年郎。十幾歲的年齡呀，如此天資聰穎，且俠心頗具，人人都覺得，丐幫弟子郭不忘以後必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俠。
彼時的郭不忘也是這麼覺得的。
他想，他要做大俠，救人於水火間的大俠。
所以當髒兮兮的小乞兒燕將行抱住他大腿時，他也沒有將他甩開。
一如師父當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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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些前塵往事他都記不得了。
所以當他在小飯館看到那個年輕的蒼雲軍時，也不知他為何會用那樣炙熱的眼神看著他。
他好像有許多話想說，可最終卻只吐出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郭不忘，你是不是真的記不得我了？」他說這話時看上去好委屈，活像是個七歲大的孩子，而不該是個面容堅毅的蒼雲軍。
他是真的記不得了。
爹娘的事，師門的事，還有自己的事。
他想，也許他們真的不是萍水相逢而已，因為年輕蒼雲眼中的落寞是那麼真切，也因為後腦杓的陳年舊傷到現在還是會隱隱作疼。
好多年前萬花的大夫站在榻邊對他說：你可真幸運，從那麼高的山谷跌下來居然沒死。不過傷了腦子，沒傻，但有些記憶是找不回來了，這我也醫不了。
忘了什麼呢？
也許這也不算天大的事，只要一身武學沒忘，丐幫弟子還是那個丐幫弟子。
只是記不得前塵往事和自己名字。
傷總會好的，後來他隨著救他的那個藏劍小子去了惡人谷，沒再回到陌生的君山。
記不得的話就算了吧！昨日之日不可留，何必記得那麼清楚？葉止心，那個藏劍小子舉杯對他說。
藏劍的雞，瘋瘋癲癲的，打起架來總是衝得最前，求的便是一個鶴歸不回頭。
也許這樣也挺好的。他回敬他一杯。
人總得活在當下，不管願意不願意。
只是從前他說，初心不忘。
而今呀，再不望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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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將行擦了擦手，走出門外，抬頭是彩霞滿天。
身為一個蒼雲軍，無論何事都該妥善完成、盡力而行。上至上場殺敵，下至……清洗碗盤招呼客人擦桌子掃地。
沒的辦法，讓他打腫臉充胖子，結果就是他付了郭不忘的飯錢結果自己的掏不出了。
此去經年呀，人事已非。
惡人谷的藏劍冒出來，風風火火地把郭不忘帶走了。
不是他。
「對不起呀小兄弟，以前的事我是真記不得了。恩也好，仇也好，我都還不了，今日就當我欠你，改日你要是到惡人谷來，我定請你喝一壺。」
那個藏劍臨走前嚷嚷著甚麼他沒聽清，遞過來的銀兩他也沒收。
他不認得他，也不願再認他了。
燕將行蹲在屋簷下，像一團黑黝黝的炭團，黃斑的瘌皮老狗慢吞吞地走過來，舔了舔他的手心。
至少現在他請得起叔了。燕將行想，以前都是叔請他的。
冬日裡熱騰騰的肉包子，買了兩個，叔分了一人一半，肉全在他那塊。
燕將行嚼得歡，塞滿滿一口問叔你怎麼不吃呀，包子好香的。
叔就笑嘻嘻地說，小豬崽，你吃得那麼香，我要吃了不就也成了大豬崽啦。一面說著，一面把另一半也塞到他嘴裡，滿滿脹脹的。
燕將行吞下去，看著油油的手指伸舌就要舔，可一想若舔了不就真成了叔口中的小豬崽啦！又暗暗把手收回去在褲子上用力擦了擦。
包子鋪的架上有兩個肉包子，蒸籠裡有三個豆沙包，七歲的燕將行身邊還有二十歲的郭不忘。
那時長安的街還很長很長。
蒸籠熱氣騰騰，燕將行的口水快滴下來了。郭不忘瞧著好笑，一把抱起小孩兒說：別盯啦，下次再給你買呀！咱們回家。
下次是明天嗎？燕將行在郭不忘耳邊說，叔高高的，把他扛到肩上他也變得高高的。
哪來那麼多錢呀！郭不忘說。想了想又補了句，看你表現。
殘陽斜影下，他們回家。